滴水之恩

她说，你要乖乖的，你要有出息。

我说，我国庆回去看你，开心吗？

她说，开心！当然开心！这么说我要熬到国庆之后才能走啦！对啦，我还要等吃你赚的呢！

我说，对啊，我还没毕业呢！你要等我毕业，等我找到工作，拿了工资；等我找到了男朋友，带给你看；等我结婚，生了孩子；等我买了房，买了车……

她说，那我不是还要活多十几二十几年啦！

我说，我和妈妈2号就回去，哥哥姐姐妹妹也一起回去。

她说，等你们回来！

她说，我这么辛苦，就算要走，我也要等我儿女们都回来见齐了再走！

二零一三年十月一日凌晨三点五十分，她走了。

我们还在路上。

你带了我二十一年，疼了我二十一年，给了我二十一年的美好，可是我却连一个承诺都没来得及兑现。好痛……

我好想摸一摸你的脸，你的手，我想看清楚你的样子，但是我们隔着一层棺盖，隔着生与死。你闭着眼睛，永远不会知道我回来了，我回来看你了。

以后每天一次的长途电话，我要打给谁？以后这间老祠堂里，还有谁会等着我回来？我要到哪里才能再见到你的身影？我想你了，怎么办？

我真的没想过，我们的最后一面，是暑假我回广州的时候，你送到祠堂门口，目送我离开时，我回头那一望，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。

我也没想到，我们最后一次对话，是三天前，那一通被你辛苦的咳嗽匆匆打断了长途电话。

我想不通，为什么一个上周才说胃口好了，能多吃几口饭的人，说走就走了。

我和妈妈都以为，我们所有人在过年的时候，还能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。

我好想看你见到我回来的时候开心的笑容。但是已经不可能了。